第六十二章 大孝尊亲-《王莽撵刘秀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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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摇首,阖目冷笑:“这等官话,为母不听。自小教尔为万方立心,为生民立命,身要正,手要短,目要明,心要狠——盘古开天,三皇定国,无有改天换命之气概,怎可对得起贤德二字,妄称安汉?”
王莽听得愧悔无地,牙关一咬,气血贲张,退后三步“扑嗵”跪倒,又仰面高声痛泣道:“阿母训谕,儿莽半生未曾敢忘!然冰冻三尺,非一日之寒,儿宜徐徐改之、图之。一俟官去其贵,田地均分,七彩大同之盛世华章,必定计日可期矣!”随之又伏地猛磕了三个响头,以致猩血突凸,前额淤青……
待王莽沐浴更衣过后,宫里有谒者前来报请,言讲这王家姊娣尽数退出采女一事,现下已激起各色民变。除京畿十二门有大批聚众谩骂之外,宗正寺署已被围得水泄不通。东朝业已下了严旨,要四辅三公妥善处置。
王莽听了摇首叹道:“门下女娣何德何能,仰慕天恩,却未立有尺寸之功,竟得我三辅万民如此垂护,实愧天怍人矣!”叹罢又吩咐省内谒者:“回宫知会太师一声,宫闱釆女当是常态,俨无关乎战事民生,抚慰一番,无风自解。”
待那宫人称喏走后,夫人便瞪着眼珠儿吊挂跟前,左手握拳,右手持帚,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。王莽迎面咧嘴开笑,脸上的细汗珠子却不争气,一个劲儿“噗哒噗哒”地往下直掉。
夫君展颐,倒不常见,宛若春花吊挂于秋头。只是今春早已过去,等来的将是北俱的极寒。有仆人侍弄烛火奉上了枝架,映着那一方额头的明灭,似乎手中攥着的,便是冤家遗落缝处那发霉变质的人心。
王莽倒不怕那把扫帚,怕的是夫人小心眼儿。这阵儿见她憋气不吭,就知道晚饭定然不香,急忙上前劝慰道:“为夫久居省禁之内,宫闱内斗险象环生,十二女争宠斗法尔虞我诈,君不知前朝二宫吊死原陵?然嬿儿年幼,性格敦善,不想她囚于那高墙之内与虎狼周旋。”
夫人听了大帚一挥,道:“休拿这话搪塞于我,不经风霜,何来明艳?如今百姓沿街呼号,如此闹腾又为哪般?你且给我爬回省中,万民所呼,应许其请,误了我女儿前程跟你没完!”说罢甩袖回了寝间。
小女王嬿于廊柱边上露出个头来,吐舌一笑小声道:“阿翁莫怕,女儿不嫁,俺要陪您一辈子!”王莽听了努努嘴,就背着老手走过去,问她:“闺女不嫁?”女儿垂眉羞赧道:“嬿儿尚小,实属不愿。”王莽听了击掌笑道:“非是你阿母催逼得紧,乃父也是这个意思。”说罢正轻吻她的眉心,不料女儿笑叹道:“阿翁说好,便是不好,看来母亲是对的。”
王莽一听怔在了原地。又见王嬿揖礼道:“阿翁且回省中吧!天色不早,嬿儿要陪母亲安寝了。”说罢捂口一串趣笑,一路哼跳回了内寝。
王嬿一回内寝以里,见母亲正解下腰间的丝绦,便紧凑上去低声道:“适才阿翁亲了嬿儿。”母亲听了微微一怔,“阿翁疼你还不好么?”“不好。”王嬿吮指想了一阵儿,忽又捂嘴笑弯了腰,道:“我让父翁折去省中,他便于眉头亲俺一口,臭不拉几的,还高兴呢!”
这下夫人不淡定了,忙伸出头去瞧看了一阵,又赶紧回身坐回被窝,不忘嗔怪女儿一语:“你父翁许久回来一趟,尔这逆子却要撵他,这是遭了多大的孽哇!你且麻利将他叫回,听说过没,臭男人臭男人,起早贪黑地驮钱回来,雨渍汗腌的能不臭么?”
王嬿这下不吱声了。但见那灵眸扑眨扑眨,就“哧溜”一声钻了出去……轩窗上的风铃发了摆子,“叮啷叮啷”地响个不停,如天籁之音响彻雪原,蛰伏的万物都瑟瑟发抖。
良久见夫君疲惫而入,身后却是少了根尾巴。“嬿儿人呢,诓去哪儿了?”王莽一屁股蹲坐床沿,“得了好处,回了闺房。如今愈发没大没小了,这都似你!还有会宗,一个个惯得没了人样……”抬头一瞅夫人脸色,忙一噎脖颈咽了半截,“又气,又气!为夫之意,应着她懂些徽柔懿恭的宫廷之仪,某人不是有想法么?”
“某人允了?”夫人脸色有了红韵,余光确还余些凌厉。这话王莽怎敢作答,就歪过头来不去看她。为了缓和夫人怨恚,便趁其不备倾倒床侧,半耍小赖半哼唱道:“卿卿买得越人丝,眼波明,黛眉轻,绿云高绾小蜻蜓——”
没待他将后腔拉圆,夫人双足便凌厉跺出,“膝下玄孙都人大树高了,还折腾我么?”缩身就往屏风处躲。不料夫君埋头不吭,搭手便勾住了夫人锁骨,又攀腿盘上了她的臀部。一身的臭腥遂裹挟而来。定得她是逃无可逃,生无可恋,就侧过脸去叫嚷道:“若是不允,莫献殷勤!”夫君把面首埋她颈窝,也气喘吁吁,“俺这是强攻,不献殷勤。你不是很拽么,我就不允!”
夫人迅疾屈膝坐起,一脸坚刚喘息道:“不入采女,就莫碰我。”娘子一句轻飘话,王莽这才泄了气。曾经有过,瞎折腾,就搭拉下头颈贴额道:“为夫也算活明白了,砸手里了,一辈子都要受你摆弄。碰上这么个犟驴脾气,就依你,还不成么?”
夫人这才撇嘴一笑,面似红柚,又胯下一松迎合了上去,且喃喃道:“可说妥了,谁要反悔是小骡驹儿唷?”“哎,也成!”春风一撩百花开,交颈而眠上仙台。合欢帐内枕边风,喁喁厮磨到晨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