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章 偷桃换李-《王莽撵刘秀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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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莽听罢也不禁哀声长叹。侧身见原碧已调茶进来,便起身将漆卮一一散开,提酺点茶道:“言之祸,无论优劣也;语之弊,由人取舍。君子不道虚言,实则逆耳。就如报请,单说因脐带绕颈窒息,胎死腹中即可回复,多说几句有何益处?”几人听罢皆点头称喏。
少府孙云也揖礼询道:“有明公指引,自是心宽。只是此事若上报朝廷,天家正于弥留之即,尚对嗣子提振一口真气残喘续命,若得知实情,定海摇山崩。莫说这医所吃罪不起,就是我西宫少府署,怕也难辞其咎哇!”
刘歆闻讯捋须一笑道:“孙公贵为省内上卿,自与那大司马董贤感情交好。如今董贤手握王爵,口含天宪,翻手生死,覆手阴阳。若将昭仪之事告知董贤,由他居家自拎自处,怎不是祸水东引,又与你等有何干系?”
少府孙云闻听此言,不由悲悯仰天长叹道:“乱象丛生,也只得如此了。”说罢又揖拜王莽道:“明公明鉴,这椒风怪胎之事,日久天长,怕也是藏匿不住。如此上报东朝有何禁忌,还望明公不吝赐教?”
王莽轻呷一口浓茶,又将案上漆卮诸一斟满,方思量道:“初观其表,想那董昭仪欺君罔上,定罪不容诛,便是天家爱乌及乌,汤去三面,单单那些风闻御史,唾沫星子也能淹了她椒风银殿。”王莽说罢便朝三人躬身一揖,又锁眉添愁道:“夏本无心,有心则忧;蝉知吾心,鳌愤龙愁哇!于宫内这事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不是你我所能论断。暂秘不发宣吧,待夜漏未尽之后,你等便以西少府之名,如实上报东宫朝上,听天由命罢。”三人起身,揖礼从命。
经此三人如此折腾,王莽便再无惺忪之意,索性搬出昔日太仆王舜治下家马令执酿的一瓮马奶酒来。几卮下肚,眼前便浮现出那具猶猴幼尸的境像来。如此真切,等同狠辣,手法又如此相通,就如同一张陈年的大网,普天盖地地笼罩而来,又直收瓮中。那瓮中冤魂哀嚎之声冰蝉凄切,不绝于耳,直叫人胆战心惊……
王莽不禁打了个寒颤,他洞若观火,脉路清晰,知道这仅仅只是开端。见东方微明,便不及细思,与长子王宇夫妇及嫡孙会宗一道,乘辎车直赴长乐宫西阙司马门而去。
俟几人坐路軨小车至长信宫外,少顷便有小黄门出殿引入后寝内阁之中。此为六月十五日大暑刚过,又逢皇帝违豫卧床,这五日朔望朝请便由东朝又改回至半月一临。为喜迎各宫妃嫔进宫谒拜,东朝便早早起身命人扫涤席榻及清理御路。
王莽几人进去时正预备早膳,见到老祖宗忙撩身下拜,且开口诵唱道:“愚侄(孙)恭祝老寿星长乐未央,寿敝金石!”太皇太后呵笑着令其起身,后见吕焉扯会宗入内,又满脸堆笑道:“想你祖孙几个也没用过朝食,便过来陪老妪一起吃吧。”
王莽推托之辞尚未出唇,便见有几对妙龄宫婢前去移案置席,于是三人谢恩之后便分坐两厢。王莽正待举杯畅饮,便风闻青窗帘栊有风铃脆响,熏衣香氛遂扑面而来。
王莽睨眼见阁内含笑转进一燕妆的丽人,上着玫瑰红罨画的抹胸素丝单襦,腰束碧紫荧光飘飘百褶留仙裙,高髻绾扎金步摇,玉簪玉珥晃人心。贵人一脸柿子笑般左右顾盼,见到王莽,鱼尾纹的褶皱便愈发的明显,脂粉崩掉了一地。王莽几人躲避不及忙立身见礼,且喃喃唱诵道:“皇太后万福。”
太皇太后满口竭力地嚼着薯糯,却并不看她,只于牙缝中抛出几语:“礼就免了,寻个坐次,我可不等你了。”赵飞燕一双妙目只灵动地扫了一圈,便朝正位虚虚一拜,遂喜笑盈盈道:“母后吝惜也不备筷箸,便知我是吃过饭的。”话音未落,便有宫人送过来一双玉筷,赵飞燕也不推辞,便依着东朝挤挤坐下,末了再唠上几语:“看媳妇这纤腰一把,风绡灵动的,母后也无一丝心疼。今儿个便忝脸陪吃,省得日后又斥我不绕膝前。”说罢就动了动筷儿,寻了块清淡的藕片呡进了嘴里。
待朝食将尽,便有黄门令递进西少府医所奏表,言讲椒风殿夜半产子,业已因脐带绕颈窒息薨没一事。太皇太后闻听此讯遂双筷落地,目光呆滞地于黄门令元服缓缓移至这表本之上。待抻展开来粗略一看,这哪里还有心思再食,遂郁郁拂袖撤去席宴。懒见诸妃嫔惊惧莫名,不由得心头一酸,便哀哀戚戚哭诉起来,“这汉家三七之厄,真的要应验了么?两代君王皆无后承佻,大汉基业真要毁于我老妪之手么?”
赵飞燕见东朝悲痛欲绝,便赶忙曳香帕用心擦拭,末了也唉叹一声拾起奏表,待细观一番,便期期艾艾惊悚道:“啊呀啊呀,是猶猴么?怎会生出此等怪物?不是见蛟龙盘其上,后而有孕么?这这,这不是罔上欺君么?”赵太后诉罢忙以手掩唇,一脸惊恐,就差把手掌塞入喉咙里去。
“龟固生龟,龙固生龙,这哪里是蛟龙附体,分明是与那妖猴交媾乱伦。”但见水晶帘栊摆动,傅皇后方款款进得阁来。见东朝在上,便抖裙屈膝跪拜下来,又双手合十诵唱道:“臣妾傅黛君恭祝老祖宗长乐未央,与天同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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